莊孟實從小教導他何為忠孝仁義,他受教多年,卻讓一個情字跑到了孝字前面。
昨晚在她睡著以后,沈潯一夜未眠,想了一整晚。
什么父母親情,他顧不了那么多了,只知道如果沒有了她,人生也就沒什么樂趣。
她一個人踽踽獨行這么多年,該有多孤單啊,下半輩子,他得一直陪著她才行。
昨晚想到這些的時候,他甚至笑了,可惜,他只是慢了一步,就一步而已,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多好?
“爸,你看看我,”沈潯面向他,臉上滿是悲涼的神色。
“是她傷害了我最愛的人,讓我生不如死,你能不能忘了你的愧疚,回頭看看你的兒子,他這輩子,什么時候像現在這樣痛苦過?”
沈遠重怔怔地看著他,許久,他狼狽地坐到椅子上,嘆息道:“報應,都是報應,你媽機關算盡,想要保護你,最終卻還是傷在了你身上。”
沈潯垂下頭,“如果莊教授醒過來,麻煩轉告一聲,如果再動她,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。”
他走了兩步,稍稍側了側頭,“這句話,對你同樣奏效。”
“知許……”沈遠重惶然開口。
沈潯腳步微微一頓。
沈遠重繼續道:“去吧,把她追回來,好好過日子,你媽這里有我,爸這輩子有遺憾,但是希望你沒有。”
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,下了一整天的雪,醫院外的空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,主干道上的積雪已經被蹍成了冰。
沈潯開車回家,打開門,她走了。
他在黑漆漆的玄關站了一會兒,才開了燈。
房間里似乎一切都沒變,客廳的沙發上是她平時搭的那條毛毯。
他往里走,衣帽間里她的衣服都還在,沒動過,似乎還是和之前一樣,她只是去拍戲了而已,過段時間就會回來。
唯獨洗手間里的擺設變了。
盥洗臺上,她的護膚品不見了,牙刷也只剩下一支。
沈潯哽咽了一下,低下頭,看見了垃圾桶里的東西。
他蹲下身,一樣一樣從里面撿起來,擺回原位。
一粉一藍兩個杯子緊挨在一起,還有她的牙刷,似乎這樣做,好像她還在一樣。
做完這些,他拿起車鑰匙出門。
玄冬的寒風吹著,他越來越清醒,越來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她現在一定很難過吧?
原來她已經知道了那么久,可是她還是一直陪在他身邊。
什么交易?都是氣話,她當他看不懂么?
真后悔,他應該第一時間告訴她的。
跟她說:“那個家我不要了,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家?”
毫無預兆地一針劇痛襲來,沈潯抬手按壓了一下胸口。
變道時,視線不經意地往后視鏡瞥了一眼,后面跟了一輛車,也在同一時間跟著變了道。
沈潯收回視線,前面再拐兩個路口,就是她的公寓。
兩個路口之后,
前方五百米就是她的家,沈潯松了油門,放緩速度,往后看了一眼,后面的車還是緊追不舍,并且一輛變成了幾輛,直接排除了順路的嫌疑。
他被人跟蹤了。
四百米,三百米……一百米。
沈潯咬了咬牙,猛踩油門,直接從小區門口飛馳而過。
明顯是沖著他來的,至少不能讓對方知道她住在這里。
他拿起手機,開了免提,電話一接通,他立刻道:“派幾個靠譜一點的人,去秦嬈以前的公寓,她現在應該住在那里,算了,你親自去,保護好她。”
唐啟警覺性極強,立刻問道:“老板,出了什么事?”
沈潯看了一眼車速,雨雪天氣,車速太快容易打滑,目前已經是極限了,卻仍舊沒能甩掉。
他冷靜道:“我被人跟蹤了,你先按我說的做,派人過去保護她,我怕有人對她動手。”
“好,您在哪兒?”唐啟急道。
沈潯:“準備上內環。”
話音剛落,一輛車忽然加速,車頭往他這邊甩了一下。
眼看就要撞上,沈潯只好猛打方向盤,車子一個急轉彎,直接錯過了上內環的路,把他逼往一條小路。
這絕對不只是跟蹤這么簡單,對方是有預謀的。
沈潯心里一沉,“我怕她有事,你快去!”
唐啟道:“秦小姐那邊我多派幾個人過去,不會有事,您把定位打開,我立刻帶人過來。”
沈潯打開了定位,繼續叮囑道:“讓你的人別嚇到她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還有……”
唐啟只聽見“嘭”的一聲巨響,之后,是各種東西撞擊的聲音,緊接著,電話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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