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領導,我和李玉蘭往回走。
“嬸兒,張叔和二胖最近有什么矛盾嗎?”
“矛盾?”她皺起了眉,又搖了搖頭,“你叔倔,看不上人家,不過也沒聽他說啥……”
我若有所思起來。
李玉蘭是個十分要強的女人,眼淚都快哭干了,還是很少休息,忙著招呼親朋好友。
白所長過來了,我拉他出屋,站在樓口抽煙。
“叔兒,怎么樣了?”我問。
“報告打上去了,烈士稱號應該沒問題,個人二等功有些難度,等等看吧……”
“局里審訊情況呢?”
“沒什么消息。”
“誰主抓這個案子?”
“許局長。”
“二胖?”
他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叔兒,”我盯著他,“我怎么感覺這里面有什么事兒呢?和我說說唄!”
他不看我,用力啯著煙,“別扯淡,能有什么事兒?”
我看明白了,這里面肯定有事兒!
而且就是二胖的事兒!
這些人諱莫如深,都不愿意得罪二胖!
想想也不奇怪,畢竟人家現在是局長了。
“叔兒,張叔跟了您這么多年,你就忍心看著他這么沒了?”
“小武,別瞎琢磨!老張確實和許劍修處的不太好,前段時間局里開大會,又鬧出了點兒矛盾,可你覺得會因為這點兒事,人家就下黑手?他有這個膽子嗎?”
我沒說話,看著他。
“其實不止你懷疑,今天整個雪城公安系統都有這方面的流言蜚語,但這是不可能的……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
就算大老張和許副局長不對付,甚至這幾年相處的也很不愉快,可他許二胖也不太可能喪心病狂到雇兇殺人!
可他忘了,這個世界上就有一些不可能,讓人驚掉下巴地成了可能……
白所長剛走,小馬哥竟然來了。
“馬哥?!”我連忙起身,大頭和冷強也都起身相迎。
小馬哥身后,還跟著張思洋、虎子等六七個人。
“你咋來了?”我問他。
“趕上了,集團要搬省城來,最近一直忙活這事兒,晚上找思洋妹子吃飯,才知道你來了,就過來看看!”
小馬哥穿了件黑色的單皮短夾克,褲線筆直,皮鞋油亮,臉上那道疤更是醒目。
屋里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。
這就是氣場。
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,小馬哥這樣的男人,哪怕扔進洶涌的人潮中,還是會讓人一眼就看到他。
一些人竊竊私語著。
他恭恭敬敬地給大老張敬了根香,又拿出了一個厚實的白包,塞給李玉蘭。
李玉蘭有些發懵,她從來沒見過小馬哥。
我說:“嬸兒,這是我大哥,不是外人,收下吧!”
拉著幾個人坐在大頭那桌,我給大伙點煙。
“小武,節哀!”小馬哥說。
我點了點頭,沒想到他會來,興安的這些哥們是真講究,一點兒過都不落!
“明天出?飯店和車都安排了嗎?”他問。
“飯店定好了,所里和分局會派幾輛車,還有一輛大客,思洋集團也有幾輛轎車……”
“我再安排一些,讓張警官走得風光一些!”
我應了一聲,也沒客氣。
張思洋問:“一直沒睡覺吧?”
“嗯。”
“這可不行,身體受不了,今晚你得好好睡一覺,我讓虎子在這兒……”
李玉蘭忙說:“不用,我在就行,幾個老朋友和同學也會來。”
天黑了,大伙兒正聊著,又來了一些人,有李玉蘭和大老張的同學,還有幾個親戚。
他們守靈,李玉蘭讓我招待客人,又勸我晚上不能熬了,明天出靈事情更多。
出門時,她拿出了兩萬塊錢,“小武,錢拿著,這兩天買東西都是你拿的錢……”
我急了,硬塞了回去。
怕她再哭,沒敢說啥,趕快往出走。
帶他們去了附近飯店,要了一桌子菜,都沒什么胃口,幾乎一直在聊天。
我把申報烈士的事情說了。
小馬哥說:“這事兒急不得,也不是馬上就能批下來的,先把喪事操辦好吧!”
大頭問:“兇手什么情況?”
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。
“我覺得不太可能!”大頭直搖腦袋,“他得吃了熊心豹子膽,才敢雇兇殺自己的同事,尤其兩個人的矛盾沸沸揚揚都知道。”
小馬哥卻持反對意見,“弗洛伊德認為,人類是一種受到強烈攻擊本能、原始激情所駕馭的動物!”
“所以說,這種攻擊性和傷害性本能,是人性陰暗的一面!對于大多數人來說,社會制度和道德認知將其制約在了牢籠之中,我們也就變成了乖乖守法的好公民。”
“我們始終走在一條忽明忽暗的界限上,洞察著那些暴躁不安、蠢蠢欲動的欲望,透過表面,深達內心!”
“善與惡交織在一起,構成了我們每一個人。”
“生而有罪,每個人都是罪犯,每個人也都是狩獵惡龍的勇士……”
“是不是這位許副局長,調查以后才知道謎底,誰說的都不算!”
眾人都沉默起來。
生而有罪?
就像我是天煞孤星一樣嗎?
這一番話,讓我又一次重新認識了小馬哥。
都說他以前是個詩人,沒想到對犯罪心理也同樣有研究,真是不簡單!
看來一個中年男人的魅力和氣場,絕不單單是靠不凡的形象和得體的衣著。
還有文化。
不是有多高的學歷,而是經歷過多少事,走過多少路,看過多少書。
成熟的男人,從骨子里就散發著一股不凡氣質!
就像小馬哥和周瘋子。
這兩個人的氣質,和楊七哥完全不一樣。
他倆如果是高山大河,高不可攀,深不可測。
七哥就是一團烈火,隨時能讓你燃起來!
我就是被他傳染的,喝多以后,竟然也愛找人拜把子了。
張思洋說:“分局那邊我找找人吧,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一些什么……”
“有困難告訴我!”小馬哥說。
往出走的時候,他拍了拍我肩膀說:“不要沖動,你的優勢是在暗處。”
暗處。
是呀,暗處!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
一個小時以后,我躺在賓館的浴缸里睡著了。
直到水有些溫了,張思洋才把我叫醒,迷迷糊糊爬了出來,她拿著大浴巾幫我擦干凈,又扶著我上了床。
我蜷縮在她懷里,迷迷糊糊問:“怎么把鑰匙都給我留下了?”
她柔聲說:“你是真把我當成傻子了,如果沒有那把家傳的“負屃鑰匙”對比,我還真發現不了……”
“可兩把鑰匙放在一起,金子的年份、雕刻的精細程度等等,很快就能分辨出來……”
我說:“對不起。”
她用力摟了摟我:“臭小子……”
我摸著她的腰,“你胖了,都有肚子了……”
說完這句話,也不知道她又說了些什么,我已經睡了過去。
好久沒做那個噩夢了。
這一夜,竟然又一次深陷那個夢中。
好多人,影影綽綽,可我誰都看不清,耳邊都是一聲聲爆響,天地間火紅一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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