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中午,倪秋在睡夢中被電話吵醒。
扎卡告訴他,諾思在總部基地守了一夜,直到天亮才落寞的離開,此時已經在傭兵的保護下前往機場,預計半小時后飛往意大利。
既然已經狠下了心,那就不能拖泥帶水。
所以倪秋忍住了送別的沖動,只是叮囑扎卡盡快帶著西蒙返回礦區,交接工作。
總部的瑣事已經處理完了,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。
吃過艾米麗送來的早餐,倪秋的酒意消散了不少,于是借了勃朗寧的轎車,只身一人前往蘇丹港。
tnt目前只有兩個副業,一個是南非的轉運站,另一個就是海上救援公司。
轉運站因為有商人貝利的支持,生意還算紅火,但由于規模受限,想要賺大錢是不可能的。
但海上救援公司就不一樣了。
紅海是全世界最熱門的航道,也是索馬里海盜經常出沒的區域,只有闖出名聲,根本就不愁生意。
所以倪秋心里早就有了定位,轉運站算是秘密基地,如果生意不好可以關門歇業,但海上救援公司必須有所成就。
掌握了海上航道,就意味著擁有無限可能。
即便tnt遭受滅頂之災,至少還能在海上漂泊。
而且副業發展起來,傷殘的老兵也能有地方安置,頂尖的傭兵團都有類似的內部循環機制,tnt也應該效仿。
所以倪秋沒有去轉運站視察,畢竟遠在南非,萬一行蹤暴露了反而適得其反。而海上救援公司就在蘇丹,車程不過六個小時。
入夜,倪秋抵達了蘇丹港。
負責人艾克親自出來迎接,把他帶到了港口外的小鎮,穿過一片漁業養殖區,終于抵達了目的地。
燈塔明亮,幾棟木質閣樓的倒影重合在一起,莫名的荒涼。
倪秋脫下滿是酒味的西裝外套,指著海岸線問道:“這里應該是礁石區吧?根本沒辦法停船,為什么把公司選在這里呢?”
艾克笑著解釋道:
“為了節省成本。港口的停泊費太貴了,這里雖然不是深海區,但是救援快艇和托運船都能靠岸。”
“如果接到輪船拋錨的生意,我們可以提前和港口聯系,反正一切費用都由客戶承擔,我們沒必要擠進港口。”
“當然,如果資金充裕了,倒是可以在港口租用一個停泊位,畢竟大型輪船都不缺錢,只想要周到的服務。”
倪秋默默的點點頭,暗嘆自己沒有選錯人。
艾克是海軍出身,又多次和贊恩執行護航任務,整個tnt都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。
來到閣樓,倪秋又好奇的問道:“這里應該不是新建的吧?海邊潮氣大,很多地方都已經腐朽了。”
“沒錯,這里以前是收購海產的漁業公司,附近的漁民都會把海鮮送到這里來。我用很低的價格買下來了,而且這部分生意也沒有丟下,算是副業吧。”
倪秋忍不住笑了,傭兵團的副業居然也搞起了副業,說出去太丟人了,但也說明艾克勤儉持家。
遠遠望去,便看到醒目的“sos”霓虹字樣,而最大閣樓上則掛著“boom救援公司”的招牌。
倪秋笑著呢喃道:“boom……這算是和tnt遙相呼應嗎?”
懂點英文的都知道,“tnt”是指一種烈性炸藥,而“boom”則是指爆炸的聲音,當然也有繁榮和揚帆起航的意思。
艾克苦笑著說道:“你不怪我就好……這兩個詞匯太相近了,怕是很快就要被血蜘蛛探知了。”
“沒關系,這是明目張膽的副業,不怕血蜘蛛針對。”
倪秋笑著走進閣樓,發現門口的傭兵都穿著保安的服裝,雖然沒有全副武裝,但制服下都藏有手槍,也算是戒備森嚴。
艾克繼續介紹道:“這棟閣樓24小時值班,一樓是指揮大廳,通訊指揮系統都在這里。二樓是客服中心,主要負責接聽衛星救援電話。三樓算是休息室,喝酒打牌的地方。”
“喝酒打牌?你倒是敢說實話……”倪秋瞪了一眼,卻也沒有動怒。
“我沒有必要說假話,你要是不滿意,那就把我發配到敘利亞吧,這里簡直太枯燥了。”
“想得美,讓一個水手去沙漠作戰,那不是浪費嗎?”
倪秋笑著調侃,登上樓頂后又問道:“旁邊的閣樓是做什么的?一點燈光都沒有,不會是閑置了吧?”
“當然不會。左邊兩個是宿舍,只是還沒有住滿。右邊那個是油料庫和船舶維修組。至于靠近路邊那兩個,就是收購海鮮的部門了。”
救援公司不是單純的對付海盜,大部分生意是處理燃油泄露和其他原因導致拋錨的船只。
所以儲備燃料、應急維修才是主要生產力。
艾克的布局很合理,但倪秋還是追問道:“為什么要收購海鮮?這部分生意真的有那么重要嗎?”
“不重要,但是我不想舍棄。”
艾克搖了搖頭,指向不遠處燈光璀璨的蘇丹港,繼續說道:
“如你所見,那是蘇丹最大的深海港口,每天進出的貨物數以萬計。但你看看右邊昏暗的海岸線,那里坐落著十幾個漁村。”
“他們的漁船只能在近海捕撈,只要稍有不慎進入商道就會面臨罰款,所以收獲甚微,更何況蘇丹人不喜歡海鮮。”
“所以這個收購站根本就不賺錢,但如果我關閉的話,那周邊的漁民就和難民沒什么區別。”
倪秋心頭一震,目光灼灼的看著艾克。后者如遭電擊,呆在一旁不敢說話。
“艾克,我果然沒有看錯你……”
倪秋忽然綻放了笑容,湊上前繼續說道:
“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吧……即便你把所有利潤都分給了漁民,我都不會有意見。”
“tnt的使命是復仇,但絕不會像血蜘蛛一樣唯利是圖、無惡不作。越是深處罪惡的人,就越應該抱有善念。”
“只是我想提醒你,救援公司是傭兵團的一張底牌。我需要你揚名立萬,而不是偏安一隅,你的野心,需要更大一些。”
艾克松了一口氣,卻又不免緊張了起來。
短短幾個月就能達到收支平衡,他已經很滿足了。至于野心,實現起來又談何容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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