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前廳里，當狄杰和高大力看到李天順和狄嬋兒都皺著眉走進來時，心里皆是一翻個。
當聽完李天順把驗尸的結果，還有現在已經徹底驚動了幕后黑手，再想靠手里的線索破案已無可能后，兩人的心更是一涼。
一向以穩重著稱的狄杰終于坐不住了，也不禁緊鎖眉頭，在廳中來回踱步道：“武后定的期限是十五日內破案，如今來看恐怕很難了。”
坐在一旁的高大力沉默不語，一副想幫忙又愛莫能助的樣子。
本來嘛，破案又不是他的本行，伺候人才是他專業。
此時有仆人端來茶水，李天順接過，繼續低頭思考著破案的方法……
狄杰似乎溜達累了，坐回椅子上，也端著茶杯沉默不語。
看著他們一個個默不做聲的樣子，喜動不喜靜的狄嬋兒實在受不了種氛圍，輕推了一下李天順道：
“我說你倒是快想法子呀，破不了案我爹可就要丟官了！”
“嬋兒……”狄杰沉聲看向閨女道：“天順已經幫了為父不少的忙，這時換誰也沒什么好法子。”
說到這時狄杰似有所動，嘆了口氣又道：“丟官為父倒是不怕，大不了帶著你回家種地。
可惜呀，可惜就是辜負了陛下對我的一片期望，無法找到這個做出驚天大案的兇賊！”
一聽要回家種地，狄嬋兒的小臉就垮了下來，自己可是連鋤頭都沒摸過的人。
聽到這話的高大力不禁也低吟一聲，很是替狄杰惋惜。
這種事他見過不少，像狄杰這樣的高官一旦被罷免，就等于抽走了他的魂兒一般，甚至有很多有同樣經歷的官員，往往會因為郁郁寡歡沒幾年就死了。
就在廳堂里的氣氛異常壓抑時，一直低頭不語的李天順突然扎了扎嘴，喃喃道：“有時候刑事案件的背后，往往牽扯著經濟案件。”
“何為經濟案件？”狄杰不解的問道。
李天順下意識用自言自語口吻回道：“經濟案件是指在商品經濟的運行領域中，為謀取不法利益違反國家法規，嚴重侵犯國家經濟管理制度，破壞社會活動，人民根本利益的行為。”
狄杰皺了皺眉，發現在李天順的這些話里，自己只能聽懂‘謀取不法利益’這幾個字。
高公公也是一點兒也聽不懂，一臉懵的看向李天順。
狄嬋兒更是發揚了不懂就問的優良作風，又伸手捅了李天順一下問道：“你說什么呢，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？”
這時李天順才反應過來，自己是在大理寺不是在警校上的講堂，忙把自己的想法用另一種方式表達出來，看向狄杰道：
“大人，下官的意思是說，那個幕后黑手除了其它的一些目的外，金錢，大量的金錢也可能會讓他鋌而走險。”
“錢……說下去。”狄杰道。
李天順：“下官是在想，鑒于目前所有的證據都已經丟失，許御史生前的那份奏折到底是想向二圣說什么……是否會與金錢有關……”
狄杰搖了搖頭，表示自己也猜不到許御史的想法。
高大力反問道：“天順你這話問的……我們哪知道許御史要說什么，咱們總不能讓死人開口吧？”
李天順：“死人是不可能開口的，但有些事我們可以做一些大膽的推測。”
狄杰似有所感，看向李天順道：“繼續說你的想法。”
“是。”李天順微微頜首道：“殺人的目的無外乎就這么幾種。
第一種激情殺人，既殺人者受到了刺激一時起義殺人。
第二種是謀殺，這種蓄意謀殺往往是因為雙方有深仇大恨而殺人，還有第三種情殺，第四種財殺和第五種過失殺人。
從現有的線索分析，可以排除激情殺人和過失殺人這兩條，而許御史家中并不富裕，人也不風流，財殺和情殺也可以排除掉，所以當初我們把目標鎖定在了謀殺上。
可如今看來，我們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。”
李天順說到這時突然停頓了下來，下意識伸手往懷里摸煙，猛然又發覺自己是在大齊朝，只好甩了甩手，心中吐槽了句。
分析案情時沒煙，這不是影響本警官的發散性思維嗎……
狄杰哪知道李天順的心思，見他忽然不說了，忙追問道：“你說我們忽略了何事？”
“哦。”回過神的李天順道：“那就是大人您想想，許御史雖然家中貧寒，但他手中的權利是不是可以接觸到大量錢財？”
狄杰聽后卻搖了搖頭道：“都察院是監察的部門，是靠朝廷每年撥錢糧養活的，沒有財權。”
李天順想了想又問：“那他們有沒有監督其它各部財權的權利？”
狄杰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異色，猛得一擊掌道：“對呀，老夫怎么把這點給忘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這下論到李天順反問了。
狄杰有些興奮的道：“今年是京察之年，而掌管京察的主要府衙就是督察院。
據我所知，許御史生前正在查六部的年賬，他出事的時候剛好查到了兵部。”
京察是什么李天順多少了解一些，這是封建王朝定期考核京官的一種制度，大齊朝每三年一次，察在京的官員稱為京察，察在外的官員稱為大計。
這種制度目的是在于考察官員們的政績和優劣，使各級官員能夠恪盡職守，秉公守法。
然而歷朝歷代的經驗證明，正是因為這種制度涉及到了官員的獎懲和官運，往往也會造成徇私舞弊的現象發生。
癥結應該就在這里……李天順緩緩抬起頭，沖著頭頂的房梁吐出一口濁氣，看向狄杰道：
“大人，有可能問題就出在這，也就是我剛才說的經濟問題……”
“你是說許御史極可能查到了兵部的貪腐……”狄杰眼中的光亮更甚，盯著李天順道：“說出你的推斷。”
聞聽此言，旁邊的高大力也是目中一亮，望向李天順。
狄嬋兒雖然聽得云里霧里，但從爹爹的神情中也能看出，李天順像是說到了什么點子上，一雙大眼睛“忽閃忽閃”也盯著李天順看。
李天順緩緩道了句：“熙熙攘攘命運的道場，熙熙皆為利來，攘攘皆為利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