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張強越是不避諱說昨夜和石秀蘭同房的事，就越說明他心里有鬼。
哪有一個愛老婆的人在外人面前，想都不想就說這些的，除非他想掩飾什么？
李天順轉向石秀萍問道：“石秀萍，我希望你老實交代，說出你丈夫殺妻的真相。”
石秀萍一驚，叫道：“這位官差說的是什么話，我家老爺豈能做出這種事？”
說完就“嚶嚶嚶”哭了起來。
哭得是梨花帶雨，哭得是悲悲戚戚，哭得在場的衙役們都看向李天順，心里咒罵著這個就知道欺負小美婦的人渣！
這兩口子還真有一套，一個跟老子玩強硬，一個跟老子玩悲情……李天順看著這個妙齡少婦，心里已經有了攻克‘堡壘’的辦法。
他走到狄嬋兒身邊耳語幾句，狄嬋兒看了看李天順，對眾衙役道：“你們帶著張強都退到樓下，留下石秀萍我們要單獨審問。”
眾衙役帶應一聲，帶著張強就向樓下走去。
石秀萍一愣，扭頭看向自己的夫君。
就見張強對著她喊道：“秀萍不要怕，我就在下面，諒他們也不敢把你怎么樣！”
石秀萍眼中現出幾分堅定，點點頭，回身看向眼前這個面容俊朗，又帶著幾分痞氣的捕快。
“站著不累嗎，坐。”李天順搬來一個凳子，有意無意放在地上的兩具尸體旁，對著石秀萍面帶微笑道：
“你不要緊張，我們不談案子，只是隨便聊聊。”
看到李天順的態度莫名有了轉變，石秀萍的警覺感瞬間拉滿，不過還是坐在了凳子邊沿，盡量著離尸體遠些。
狄嬋兒更是不解地看著他們，不知李天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？
“平日里夫人對你怎么樣？”李天順問道。
“夫人！”聽到這話，石秀萍下意識看了眼腳旁的尸體：“夫人對我很好。”
“真的好么？”李天順反問。
“嗯？”石秀萍頓了頓又忙點頭道：“夫人對我真的挺好。”
“不對吧。”李天順笑道：“我看夫人應該對你好不到哪去。”
“夫人對我好不好，官差只管問下人便是。”石秀萍反駁。
“我誰都不用問，因為這里的原因有三。”李天順笑瞇瞇伸出三根手指，逐一說了起來。
“這第一嘛，你年輕貌美，又給張強生了個大胖小子，無兒無女的夫人怎會不嫉妒？
第二，你家境貧寒，夫人的性子又高傲自負，自然對你看不順眼，你是不是也經常受到夫人的欺負，是不是經常忍氣吞聲？
第三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，那就是張強雖然是府上的員外，但府上的財產卻其實都在夫人名下。
夫人要想將你們母子掃地出門，甚至把張強攆走都是一句話的事，對不對？
而且最近夫人要有將田產交給自己遠房親戚打理的打算，對不對？”
一下子聽到了這么多的‘對不對’，石秀萍很蒙圈，看向李天順的眼神里滿是不解，想不明白對方怎么會知道這么多？
一旁的狄嬋兒這時才明白過來，剛才李天順為什么把管家叫來問賬的原因。
李天順也不等石秀萍回話，繼續道：“為了避免出現第三和第四種情況，所以在昨天夜里，張強先是用剪刀殺了夫人，然后勒死了小麗。
做出了夫人發疫病打罵小麗，小麗不堪忍受，殺了夫人后自殺的假象對不對？”
“不對！”石秀萍失聲叫道：“夫人就是被小麗殺死，小麗再上吊自殺的！”
李天順淡然道：“你別激動嘛，且不說夫人是怎么死的，咱們就說小麗。
上吊的人在死前都會下意識苦苦掙扎，脖子上不可能出現一道勒痕，而小麗的脖子上卻只有一道勒痕，明顯就是死后被后掛上去的，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失誤。”
李天順說這些話時語氣并不重，卻使用了現代審訊中的直言與迂回，明確與模糊，暗示與委婉的手法。
果然，這番話下來讓石秀萍不由緊握住了拳頭，越聽心里越毛，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破綻。
特別是當她看到滿臉紫青，五官挪移，吐著半個舌頭的小麗，看著那半睜的眼眸仿佛還在盯著自己時，嚇得更是瑟瑟發抖。
生怕小麗會一下子撲將過來，向自己索命……
看到石秀萍緊張的表情，李天順知道，對方的心里防線正在開始松動，但這還不夠，他還有兩記殺手锏沒用。
扭頭對著狄嬋兒點點頭，狄嬋兒會意，當即起身出門。
片刻后，就將一個丫鬟帶了進來，丫鬟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。
或許是見到了生人，或許是被滿屋子血腥味刺激到了，這個男嬰突然“哇哇”大哭起來。
“你把我的孩子帶來干什么？”石秀萍驚愕的道，隨即就把嬰兒抱在了懷里，用手擋在了他的臉上。
看到這一幕，心地善良的狄嬋兒竟有些不忍。
“你先下去。”李天順對著丫鬟揮揮手，然后十分善解人意的從榻上取過兩床被子，分別蓋在了兩具尸體上。
隨著男嬰啼哭聲的漸漸消失，石秀萍感激的看了眼李天順，而狄嬋兒看向李天順的眼神里也閃過幾分欣慰……
就見李天順對石秀萍繼續道：“趁著現在只有我們幾人，如果你不想連累到孩子，我還是希望你把事實說出來，不然到了大堂上，恐怕就沒有我們這么好說話了。”
李天順又指向狄嬋兒循循善誘道：“看見沒有，這位就是大理寺寺卿狄大人的千斤，如果你主動招供，我們自會酌情法外施恩。”
“不錯，我叫狄嬋兒，父親乃當今大理寺寺卿，只要你據實招供，我們自會酌情處置。”狄嬋兒按照剛才李天順耳語給她的話道。
這就是李天順的兩個殺手锏，既——用孩子的未來做要挾，還有和狄嬋兒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。
也是一種現代審案手段，用了心理學中的‘緩解交代法’。
由攻擊性和溫和型的兩個人通力合作，一方首先用鐵的事實把疑犯逼到死胡同里，這時另一個人出來指給其一條明路。
在這種情況下，嫌疑人自然會奔向那條可以脫身的路。
“不，請不要連累我的孩子，這件事我也是昨天夜里才知道的！”
石秀萍想到了剛才李天順主動用被子蓋住尸體，又看向英姿颯爽眼中一片純潔的狄嬋兒，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她心里最后的防線徹底崩潰了，說出了實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