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村的水井全都干涸了。
天還沒放亮,就有人趁著夜色去了一趟溫家莊,挑了兩桶水回來。
“溫家莊的真他娘的窮瘋了!一斤雜米才能換一桶水,這兩桶水花了我兩斤雜米!”
“溫家莊不錯了,孫家莊放出狠話來,十斤雜米換一桶水,說要活活渴死咱們清河村的鄉親們呢!”
“沒有糧,大家還能將就!這么熱的天,沒有水,大家可真沒法活了!”
“村長來了,看看村長怎么說!”
村長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,他站在戲臺上,清了清嗓子說道:“大家都安靜!”
作為頂梁柱一旦開口,全村的百姓自然一臉希望地看向他。
“一斤米,一家人緊著點吃,起碼可以勉強活一天,拿著米買水,那是拿自己的血肉去換,等糧食都換沒了,大家就會跟鐵錘一樣,活活地餓死。”村長冷聲說道:“餓死得早,起碼有一口薄棺,后餓死的,怕是要暴尸荒野了。”
村長的話,讓村民變得驚慌失措起來。
大家都知道災荒會死人,可是眼前這種情況,幾乎還沒有遇到過。
畢竟糧食不夠吃是常態,可是連水都沒有的日子,那真的是百年難遇。
尤其是,葉鐵錘的死近在眼前。
大家心里都很清楚,糧食買水,人會被餓死,沒有水喝,人會被渴死。
如果眼前的境況沒法改變,清河村很快便會一村人死去。
底下有婦人哭嚎道:“咱們清河村祖祖輩輩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,從沒做過啥惡事,為啥要這樣懲罰我們,造孽啊..........”
“都安靜!”村長拔高聲音道:“天無絕人之路,總歸不能讓我們活活渴死。”
昨天村長一宿沒睡,想了許久,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地有了些眉目。
山上的樹木、草皮都能存活,飛鳥走獸也活得好好的,這說明山上肯定有水源。
葉老蔫說的話也是有根據的,現在的清河村,只能寄希望葉老蔫了。
“一天不喝水頂多難受一些,不會死人的,大家該干啥干啥去。”村長緩緩的開口道:“日落之前,我肯定給大家一個說法。”
發現地下暗河的事情,還未經過證實,村長肯定不能透露太多。
也不等眾人開口,村長便自信滿滿地背著手離開了。
做了幾十年的村長,在村里的威信那是沒的說,這么一說之后,村里的百姓果然從那種驚慌失措之中脫身出來。
葉琛帶著兒子和村長在山腳下匯合。
村長身后跟著長子葉江堂和次子葉江殿,還帶著他的長孫葉小凡。
葉小凡比起葉小壯要大一些,比起葉三壯要小,三個小家伙廝混在一起。
葉三壯摟著葉小凡的肩膀道:“小凡,你能教我寫名字嗎?我爸雖然是讀書人,但是卻不教我。”
“葉三壯太好些了。”葉小凡蹲在地上就寫了三個字,雖然寫得有些扭扭曲曲的,但是卻能看得出來字體。
葉小壯一臉崇拜道:“小凡哥,你的字寫得好好看,像畫一樣呢。”
“這有啥難的。”
葉小壯蹲在地上寫了個葉字,小字卻不會寫,最后急中生智,想到葉小壯排行老四,便在地上畫了四個橫,其實壯字他也不會寫,只是隱約記得似乎右邊兒是個土,左邊兒又什么東西,便寫了個模糊的模樣,看起來跟簡體的壯字差不多。
他本來想寫個xx糊弄過去的,可是看到兩個葉家兒郎崇拜自己的眼神,想到自己未來的村長之路,還需要他們的扶持,便勉強畫了幾筆。
不想被三壯和小壯問東問西,便四處巡視,看到天空有些白云,便問道:“祖父,天上的云又高又漂亮,是不是最近要下雨了?”
小凡的話,引起了眾人的注意。
一時間大家都抬頭看向天空。
天空確實有白云飄過,但是葉琛也是看過農書的,知道這并不是下雨的征兆。
村長一臉凝重的說道:“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,最近都沒有雨。”
可是我看農書上下雨的云,跟這個云差不多。
葉琛無奈地搖搖頭。
傻孩子,農書那不是純粹的看畫猜意思的。
要知道,古人寫的書,晦澀難懂,往往一字之差,意思都天差地別。
他心里也琢磨。
清河村世代都是農民,偶爾有幾個出息地,也是去做土匪、當兵,但是還從來沒出過正經的讀書人。
自己倒是讀過書,但是穿越之后,并不是如何認識繁體字,大多數時候也是猜。
溫家莊之所以有人能讀書讀出成績來,那是因為自己娘子早些年曾經救過一個老秀才,那老秀才感念娘子的恩德,便留了下來。
在溫家莊開了一間草堂,收了一些學生,多多少少能教會當地的孩子,認識一些字。
葉家莊則沒有這樣的待遇。
至于自己,則完全是睜眼瞎,靠猜讀書都很難,更別說教別人了。
葉家村的人想要讓孩子讀書識字,就只有一個渠道,那就是送到鎮上的學堂,據說一年要二十兩銀子的束脩,此外豬肉之類的禮品還得另算。
難怪溫家莊在葉琛夫人不知所蹤之后,還一個勁兒的不要臉的剝削葉琛。
實在是培養一個讀書人,真的不是一般的費錢。
一行人走了半個多時辰,走到了上次葉琛用艾草找到的谷地。
一走過去,便有清涼的水蒸氣吹過來,讓人在炎炎的夏日,多了一絲涼爽。
葉江堂走過去,看著山體的縫隙里,有水一滴滴的滲出時,激動的無以復加,“真的是水!這里竟然有水,為什么一直沒有人發現。蒼天啊,清河村有救了。”
村長的表情也非常激動,“因為從前,清河村守著清河,從來不至于缺水成這樣,也就沒有人想著在大山里找水,若是沒有老蔫,今年村里的人怕是要死一多半。”
葉江殿扛著鋤頭,二話不說,就開始在地上挖掘,沒過多久,就有一股清泉從地上涌了出來,一行人也不管那么多,就拿手捧著喝了起來。
葉江殿一臉的愧疚之色,“老蔫,先前我還以為你故意誆騙我爹,說了你很多壞話,我得跟你道歉。”
“都是葉家人,這么說就見外了。”葉琛并不在意被人誤會,他很快轉入正題,“若是將這里的水引到清河村,不僅僅是飲用水的問題,農田都有救了。”
村長掰著手指頭計算,按照正常規矩來算,這會兒應該是澆地壯果的時候,只是因為干旱,一直耽擱著。
如果說,這里的水如果能引過去,肯定是天大的好事。
但是水源距離清河村太遠了,一來一回便是一個多時辰,就算是把人當牲口使,都不能把農田澆灌一個遍的。
村長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,“老蔫,你說的把水引過去,是怎么個法子?”
不知道為何,村長忽然發覺,他無比信任葉琛。
葉琛看向三壯,“老三,你把你的想法跟村長說說,讓村長爺爺指點你一下。”
三壯立刻來了精神頭,“咱們村的農田有一千多畝,靠人工挑水肯定不行,我想著這里地勢高,是不是可以挖掘一條水渠,把水引過去。”
他話還沒說完,葉江殿立刻搖頭道:“二壯,你知道這里到村里有多遠嗎?二十多里地呢,這么遠的路,怎么可能實現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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