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子松的死亡,表面上沒有激起多大的浪花。
就連張諫之得知此事之后,也是輕輕地搖頭,表示并不是如何關切。
畢竟這位裴家的俊秀,一向是以貪腐著稱,為官多年也沒有什么政績,倒是破事亂事一大堆,即便是沒有葉琛的事情,張諫之把他弄走也是遲早的事情。
至于其他人更是當笑話看。
此時大家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治災上,畢竟流民越來越多,大家的壓力都很大。
而說到治災,大家又不得不提到葉琛。
因為他的開礦治災,海外搶糧方略,確實卓有成效。
大家都等著坊子煤礦開動馬力,瘋狂生產,然后搞出產業鏈來,大家一邊兒治災,一邊兒發財呢。
尤其是張諫之的小舅子,一天登門十幾趟,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。
貪贓枉法的事情咱不干,但是跟著葉縣男合法的買賣,總歸可以干一干吧?
你這刺史別當得太過分,你可知道,幕僚團隊每天花多少錢?
于是乎,裴子松的死就變得越發可有可無了。
但是在世家圈子,裴子松的死,卻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河東裴家,那是正兒八經的頭牌世家。
而裴子松又是裴家這兩年主推的青年俊秀,走的便是從基層鍛煉,將來直奔中樞的路線。
而且能培養到長史這個位置,即便是裴家也沒有幾位。
尤其是,裴家的部曲,還帶回了銀子一并被搶走的消息。
此時,裴家的某處奢靡的莊園內。
雕梁畫棟的客房內,墻壁上掛滿了名人字畫,中央點著淡淡的香爐,散發著裊裊的香氣。
胡床上,作者幾個氣勢威嚴的中年人。
他們默默地喝著茶水,個個都是掌握著朝堂亦或是地方權柄的人物。
而此時,坐在正中央位置的一名老者,打開手里的書信,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陰沉,手邊兒的茶盞,瞬間被他扔了出去,碎了一地。
“兄長,什么事情,讓您發這么大的怒火?”
不遠處的胡床上,一個態度慵懶的中年人,悠然的放下手里的茶盞,面帶微笑地問道。
而這個中年人,就是新任的河南、河北道處置使宗楚客,他曾擔任過兵部尚書,亦曾幾度為相。
數次宦海沉浮,造就了他波瀾不驚的性格。
“叔敖兄,我侄兒子松的金蟬脫殼之法并未奏效,他終究是被人殺了。”老者瞬間仿佛老了十幾歲一樣,聲音悲苦道,“他很孝順老夫,而且他也頗通為官之道,前些日子雖然吃了點虧,但是以他的資歷,再磨礪幾年,做個宰相是不成問題的。可惜,他被人殺了,尸首被人掛在路邊兒。”
“前青州長史裴子松?”宗楚客微微一愣,他雖然前些年在地方上養望,但是裴家的新晉杰出子弟,他還是聽說過的。
聽說前些日子更是依靠家族的人脈,做到了青州長史,距離進入中樞只有一步之遙了。
這樣一位前途遠大的年輕俊秀,竟然就這么死了。
而且還死的這般屈辱。
“子松這孩子我聽說過,聽說朝中不少大人物,都跟他結好,進入中樞只是時間問題。而且裴家為了培養他,想來也花費了不少資源吧,他這么年輕就去了,著實讓人心痛,兄長,節哀。”宗楚客惋惜道。
“他之所以會死得那么慘,是因為他發現了前隋的秘密糧倉和甲庫。”老者陰沉道。
“秘密糧倉和甲庫?”
這次不僅是宗楚客,其他的客人也是紛紛一臉震驚。
對于他們來說,普通的財富早就入不了他們的眼了,但是前隋的糧倉和甲庫可就不一樣了。
“位置在哪里?單憑裴家怕是吃不下,我或許可以幫襯一二。”宗楚客微微瞇著眼睛,一臉的激動,渾然不覺得此時提出此事有什么不禮貌。
“宗楚客,你幾經起落,還有這份能力么?”另外一名穿著絲綢的中年人不屑的說道。
宗楚客眸子一縮。
御史中丞周利用,跟自己一樣在武三思面前混口飯吃,但是卻呆在中樞。
但是宗楚客卻并不懼怕他,他現如今是河南、河北處置使,只要前線的戰事不停,他手中的權柄,就不會被削弱,他就不必懼怕周利用。
至于戰爭結束,他已經回到中樞,甚至重新拜相,周利用更是屁都不是。
“子松發現了寶藏之后,就立刻親自去偵查看,他傳回消息之前,已經發掘出鎧甲五百余副,至于糧食的儲存量更是驚人,怕是有含嘉倉的四分之一。”
“但這份寶藏的倉儲之地比較隱秘,需要特制的藏寶圖,這份藏寶圖隨著子松身死已經消失了,至于隨行人員更是盡數被殺。”
“裴家的部曲盡是精銳,其中優秀者,更是可入職北衙,充當圣人親衛,怎么可能被輕易斬殺?”周利用皺眉道。
眾人看向宗楚客,因為他是即將出任河南、河北道,對于那邊兒的消息應該更加了解一些。
“子松在被貶謫之前,是不是與當地的豪強產生過糾葛?我猜他的死,應該是源自這世家的報復。”宗楚客問道。
“我想想。”老者翻閱了半晌昔日的書信,這才從字里行間說道,“北海葉家?子松說他此次被貶謫,是因為得罪了北海的一個新晉世家。莫非子松的死,與葉家有關?”
周利用等人都是一臉迷糊,對于這些新晉的小世家,他們昔日壓根就不感興趣,所以壓根就沒聽說過。
但是,宗楚客,再聽完這個家族之后,卻臉色巨變。
“叔敖,怎么了?你莫非知道北海葉家的事情?”老者微微皺眉道。
“兄長,您還記得前些日子被貶謫的齊王殿下嗎?”宗楚客正色道。
“你是說這個北海葉家,不僅僅害的我侄兒子松北貶謫,連齊王殿下的降爵也跟他有關?齊王被降爵,可是讓武家在朝堂上元氣大傷。要知道,武家為了謀求齊王之位,可是花了不小的力氣的。”
“是的,當初出手的,正是當朝狄閣老,而能說動狄閣老的,正是葉家的家主,北海縣男葉琛。”宗楚客一字一頓道。
“北海縣男葉琛?”
這一次在場眾人齊齊變色。
便是周利用的臉上也是閃過一絲陰霾。
北海縣男的名號,起初在朝廷上并不是如何閃耀。但圣人總是掛在嘴邊兒,久而久之,誰不知道,此人是圣眷正濃的人物。
沒想到,此人已經從延伸出新晉世家來了?
“如果這份秘密被他得到,并且已經進獻給了圣人,我們怕是奪不回來了。”周利用此時已經回復了從容,一臉我無奈道。
在場眾人的表情則更顯得陰沉。
女隊對外雖然敗仗連連,但對內鎮壓他們這些世家卻是好不手軟。
裴家之所以能夠活的足夠舒服,那是因為他們裴家真的很識實務,從來不跟女帝對著干。
一旦招惹女帝,女帝完全不跟你講道理,一個造反的由頭,就能直接滅了一個家族。
即便是裴家根基深厚,女帝真的發起狠來,也照滅不誤。
“我猜未必,如果他進獻給女帝,現在前線就不會那么艱難了。而且這種事情也根本沒辦法傳到女帝那里去,以女帝的心思,發現這等寶藏,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進獻者有多忠心,而是進獻者到底貪腐了多少?他會不會利用寶藏造反。”
“所以寶藏一定還在葉家手里。”宗楚客陰冷道。
“這么說,如果我們聯手起來,鎮壓一個小小的葉家,這前隋寶藏似乎戳手可得了?”裴家的老者拋出了誘餌。
眾人對視一眼,連連點頭。
無論是裴子松的死,還是前隋寶藏,他們都不會輕易退縮。
如果大家聯手,鎮壓一個葉家是輕而易舉的。
最不濟,也能逼迫葉家讓步,將寶藏交出來。
網頁版章節內容慢,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
請退出轉碼頁面,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