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三郎繼續說道,“至于厘定牧場,平分土地,此計更是不錯,以契丹為例,其上層貴族奢靡無度,占據絕大多數的土地和牛羊,而底層的子民卻茍延殘喘,艱難度日。”
“大周只需要將口號打出去,便能讓人心動,上下不和,若是實施開來,必能贏得民心,讓大多數契丹人倒戈,為我大周所用。”
“此計確實是不錯,沒想到小小的北海郡竟然能有如此大財,妙哉妙哉!”,姚崇也贊道,“閣老力排眾議,將北海縣升為北海郡,又選盧秀寧為郡守,著實是一步妙棋,只要此次平滅沂蒙山匪寇,可保青州無憂矣。”
“哈哈哈哈!”
狄仁杰被眼前二人的話引得開懷大笑起來。
人老了,很多時候也放得開了。
姚崇道,“北海郡守之策,可以兩地并行,當可收到奇效。”
狄仁杰不遠萬里來到河北道,為的就是徹底解決此地的戰亂,當看到長久治安有望,心中自然大喜。
當然,他也沒有察覺到這厘定牧場,充分土地里面隱藏的更大殺招。
當大周傳承下去,國內的土地兼并定然會越發嚴重。
而人口的增多,也會使得土地負擔越發嚴重,而契丹人賴以生存的土地,因為可以平分土地,勢必會成為一個巨大的漏斗。
吸引更多的人前往遼地。
二人陪同狄閣老處置了一會兒軍政要務,告辭閣老,一起如廁。
最后還是李三郎率先提了出來。
“姚大人,你說這策略會是盧秀寧一世家子弟提出來的嗎?”
姚崇肩膀抖了抖,慢條斯理地系著腰帶,又擦了擦手,說道,“是不是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只要沂蒙山和遼地能夠平定下來,我大周就少了一方敵人。”
“百姓得以生息,朝局也能更穩定一些。”
沂蒙山匪患的爆發和契丹叛變一并爆發,內有世家暗中拱火,外有奚族和突厥暗中作祟,給朝局本身就不穩定的大周帶來了沉重的負擔。
姚崇的話雖然說得隱晦,可是姚崇卻聽出了味道。
那就是姚崇對于女帝的一些對外政策是有一定不滿的。
不過彼時,只要女帝身體健康,誰都不敢說女帝什么。
因為女帝在位,國勢確實開始扭轉了。
其中一點,二人心知肚明,那就是經歷了高祖、文皇帝、高宗三代之后,蒸蒸日上的世家發展的勢頭,被女帝硬生生地砍斷了。
世家問題如果不解決,這個國家勢必會崩潰。
而女帝在解決世家的同時,還大規模扶持庶族地主階層,這更一步擴大了帝國的統治基礎。
此外還有整頓吏治,大規模打擊貪官污吏,使得地方清明,百姓生活水平提高。
雖然現在朝堂上不滿者、咒罵者甚多,但是明眼人看得出來,將來的后繼之君只要不是蠢貨,大周也好,李唐也罷,國勢定然會上升一個全新的臺階。
李三郎看向等待自己的姚崇,有些得意的甩了甩手,然后系上腰帶,慢條斯理,“要是我大周地方上都是北海郡守這樣的好官,那我們可就省心了,百姓也可以過上好日子嘍。”
李三郎卻是知道為何姚崇沒有提起葉琛,這種一種保護,他和狄閣老都不想讓這個年輕人過早地卷入朝堂中來。
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么,而是順勢夸獎起盧秀寧來。
姚崇看著剛才一尿能尿將近兩丈多遠的李三郎,心中羨慕得不行,心中暗道,莫非龍子龍孫真的是天生不凡,但嘴上還是忍不住問道,“郎君,按理說每日大家常坐辦公,這腎水總是要虧空些,為何你.........”
聞言,李三郎更是得意,哈哈大笑道,“姚大人,有所不知,這久坐確實傷腎,卻可以喝一些葉家貨郎販賣的枸杞子,端是不錯的東西。”
說著還主動推廣道,“不光是他們家的枸杞子,葉家的貨郎還要背誦一本北海書生葉琛編撰的《赤腳醫生行醫手冊》,幾乎每個人都會幾手醫術呢,這些貨郎走街串巷販賣廉價商品的同時,還能治病救人,真的是造福一方呢。”
姚崇幽幽道,“郎君,閣老沒提醒你,不要過分接觸葉家么?圣人.......”
李三郎立刻一臉嚴肅道,“姚大人,這話可不興亂說,你去偷人家魚罐頭吃,偷人家盆栽都可以,為何我買些貨郎的商品,就成了過分接觸了?”
姚崇瞬間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一樣,有些氣惱道,“郎君,您這是什么話?讀書人能叫偷嗎?”
說著見李三郎一臉哂笑地看著自己,有些憋屈的說道,“好了,好了,此事我會幫你遮掩,至于竊葉家罐頭和盆栽之事,你也莫要再提。
對了,郎君,你覺得此次交鋒,黑齒長之打到什么時候可以結束?”
李三郎思索一番道,“付朝奉大軍已成潰敗之勢,震懾沂蒙山賊,穩固民心的目的已經達到,現在北海的戰事就可以收尾了,畢竟眼下要以契丹的戰事為主。
不過若能抓到付朝奉,再結束戰斗,那就完美了。”
付朝奉這一鬧,給北海的局勢造成了不少影響。
其中一點,尤為突出,那就是本來轟轟烈烈的吸納流民之事,幾乎直接斷絕了。
不少山民都在觀望。
尤其是一些本來配合官府的臨近大山的村子,甚至鎮子,忽然變得不配合了。
所以在行轅之中,幾乎人人都恨付朝奉入骨,希望黑齒長之盡早剿滅他。
只要剿滅了付朝奉,就是告誡沂蒙山周圍的山民、村民,此時此刻,朝廷剿滅沂蒙山賊已經勢在必行,此時加入山賊,只有死路一條。
乖乖下山為民,才是正經的出路。
此次此刻,葉琛默默地看著眼前的戰場,心中暗道,“我想早點回家,我想我娘,我想我兒子,所以付朝奉你自求多福。”
“咿律律!”
付朝奉和剩下的幾十名親兵剛看到進山的楊超小道時,心中大喜,只要穿過此地,官兵就抓不到自己了。
前方的七八匹馬兒卻忽然長嘶咆哮,隨即重重地摔了出去。
“有陷阱!”
付朝奉的心中一陣冰涼,拼命地想勒住胯下的戰馬,可在高速奔跑中,一時間哪能停下來。
只覺得身下一個顛簸,付朝奉就飛了出去。
在半空中,付朝奉看到自己剛才甩出來的地方,有一排黑乎乎的東西,似乎是……
三腳扎馬釘。
娘咧,怎么會有這玩意!?
這玩意類似于鐵蒺藜,但是跟鐵蒺藜又有所區別,據說是孔明先生發明的。
就是一個小球上面均勻地布置有四個刺,不管怎么拋在地上都有一根鐵刺向上,馬踩在上面就負痛倒地,無法沖鋒陷陣。
三壯帶著人從暗處鉆出來,點起火把,用弩箭一一把那些親兵干掉。
付朝奉的手臂摔骨折了,但他沒有慘叫,只是希望這些滿身殺氣的士兵不要發現自己。
“這里有個穿絲綢的家伙!”
一聲驚喜的叫喊后,付朝奉拔出短劍,干脆利落地往自己脖子上抹去。
被俘虜的痛苦大于自殺。
“啪!”
潘虎一腳踢飛了短劍,用火把湊過來看了一眼,然后大笑道:“哈哈哈哈!我們抓到了個大家伙!快把那些東西收起來,回去給家主報喜去!”
潘虎毫無形象地將自己的兜襠布扯下來。
不顧身下的涼爽,直接將兜襠布塞進了付朝奉的嘴里。
一股濃郁的腥氣,直撲付朝奉的腦門,然后人直接昏死過去。
五花大綁后,兩名軍士就像是抬著一頭豬般的,隨著大隊迎上了追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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