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無比寂靜。
紅色尸氣不斷從干尸身上飄出來。
幾支火把隨風飄動。
整個洞穴的光線處于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。
我的手心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。世上的尸類千奇百怪,說不定會有干癟的尸身,恢復活過來。
我凝視著干尸,久久才說:“這種姿態,像是主人坐在家中。我想,他應該就是蜈蚣仙人。沒有十成把握,起碼也有九成。”
小秋葵立刻問:“大哥,我需要給他下跪嗎?”眼珠一轉,又有些遲疑地搖頭:“還有一成的可能性是蕭家人!我可不想給蕭家人下跪。”
這時,麻嬰指著石椅四周,說:“附近有七塊石頭,你們都好好看一看。”
眾人目光看過去。
古夏說:“七塊石頭形成了一個石頭陣,是按照北斗的形狀散布。目的是防止他發生尸變,成為一只可怕的僵尸。我想,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,不愿死后成為一只僵尸。故此可以推斷,這位老前輩,絕對不是蕭十三之流。”
麻嬰滿意地點點頭:“他就是蜈蚣仙人。小秋葵,你可以給他磕頭。”
小秋葵得到《蜈蚣術》,而且讀懂了當中的內容,算是蜈蚣仙人的隔代傳人。
如今見到本尊,作為傳人理應下跪磕頭。
小秋葵聽到這話,直接跪在地上,恭敬地說:“我叫藍壯壯,綽號小秋葵。誤打誤撞得到了您老人家的秘籍,又恰好能夠看懂。您是苗疆的老前輩,我在這里給您磕頭。晚輩沒有在您生前見到您,目睹您站在九眼神蟾上的風采,今日也算是彌補遺憾。”
小秋葵態度誠懇,說完這番話之后,更是咚咚咚,一口氣磕了九個頭。
再抬起頭的時候,額頭上已經紅了一塊。
她繼續說:“我們今日來這里,是要尋找惡毒的黑煞鬼王蕭十三。并不想打擾仙人前輩的清凈,還請您高抬貴手,不要見怪。還望您老人家幫我們指點迷津,找出那蕭家人的藏身之地。”
說完這話,小秋葵才站了起來。
因為磕頭磕得太用力,差點沒站穩。
春芽問:“師父,我有些想不通。他死后變成一具干尸,身上沒有怨念和對生的留戀。可為何,他身上還有如此渾厚的尸氣,綿延不斷地散發出來,都能沖出洞外,形成紅雪?”
葉雙竹說:“我在五毒教之中,也從未見過這等怪事。一般人死后,就算帶有尸氣,飄散個把月也就散得干干凈凈。從仙人遺骸來看,他散發尸氣的時間,不少于百年吧。世上怎么會有連著散發尸氣一百年的干尸!”
眾人齊齊朝麻嬰看過去。
“你怎么就認定他散發了一百年的尸氣?”
麻嬰反問。
葉雙竹愣住了。
我也發現自己掉入一個思維誤區,見到干尸在散發尸氣,便認為長久以來一直在散發尸氣。
卻忽視了一種可能,他不過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,才會散發沖天尸氣。比如說,氣溫下降雪天來臨這樣的天氣。
“可是,就算他只是特殊時間點才會散發尸氣。可……他畢竟已經離世多年。”
我說。
麻嬰想了想,極為慎重地說:“有兩個原因,一來與此間洞穴有關,青崖峒的養尸洞也能散發出尸氣。蜈蚣仙人在此處坐化飛升,身體發生了一些特殊的變化,雖沒有成為僵尸,身體卻產生較為渾厚的尸氣。時不時地就往外沖。”
“第二個原因,就是他身上有某種特殊的寶物,可以達到這種效果。進來路上有那么死掉的白骨,應該是沖著某件寶物來的!”
麻嬰說完之后,又近距離地看了十多秒鐘,臉色一變,說:“大家暫時不要走到七塊石頭當中去。地面還有些詭譎的圖案,沒有弄清楚之前,貿然闖進去,搞不好會觸動某些機關,產生危險。”
小秋葵忙收住了步伐。
麻嬰說:“小秋葵,你陪我到那塊高一點的石頭上去,弄清楚地面的圖案。其他人,盡快找出蕭十三。”
我腦海想起那幅自畫像,很難將眼前的枯骨,與那個站在九眼神蟾背上的蜈蚣仙人聯系起來。
不管生前何等威武,死后也一堆白骨,與石頭沒什么區別。但是,留在世上的名聲不會就此湮沒,在苗疆的星空上,耀眼而璀璨。
苗疆的英雄兒女,總是一代接一代,守護這塊涂點。
蜈蚣仙人入耀眼形成,現在輪到我們了。
麻嬰的話提醒了我,沒有繼續觀察蜈蚣仙人。
順著洞穴轉動,漸漸地發現了一些腐爛的生活用品,還有一些燒制的陶制品,可以看得出,蜈蚣仙人很喜歡自己動手制作生活用品。從這一方面看,他頗具生活氣息。
葉雙竹的兩條竹蛇已經放了出來。
兩蛇非常地激動。
她說:“蠱王,從兩蛇的反應看,蕭十三就在這附近。說不定就躲在某一處石縫中間。見到咱們來了,嚇得躲起來,當起了縮頭烏龜。”
我掃了一眼四周,大聲喊道:“蕭十三,不用躲了!到了這個地步,乖乖接受命運安排就好了。”
停頓了一下,我笑著說:“我估計你沒想到,我們能找到這里來。一時之間難以接受。不過,作為黑煞最為神秘的鬼王,你應該有勇氣直面這一切。不要讓我們小瞧了你。”
春芽咳了一聲,接著用手比劃,最終指向西邊。
我發現有一縷極為細弱的紅色尸氣,正從蜈蚣仙人身上飄出來,悄然落在西邊的石壁之中。
那個地方,應該有一處暗門。
我露出笑意,看了一眼古夏,說:“斬斷他的尸氣來源。”
古夏取出符紙,直接打了出來,落在半空之中,將朝西邊飄出的尸氣斬斷。
紅黑竹蛇已經到了西邊石壁面。
大黑狗也跟著狂吠起來。
我們快速地靠了過去。
站在高處的麻嬰,喊道:“大家不用全部圍上去,守好能夠出去的洞口。這一次,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只狡猾的老狐貍跑掉。”
“古夏,你帶著葉代教主守在后面。我和春芽姐上前。”
我說。
如果只是一個蕭十三,的確不用大家全部圍上去。
我和春芽移動腳步,朝前面走去。
用火把一照,石壁上赫然有一處暗門。
春芽皺著眉頭,神情凝重地說:“有些不對勁。里面有兩具尸身!如果一個是蕭公子,另外一個會是誰!”
還有另外一人。
我心頭猛地一顫,腦海快速思索,忽然眼前一亮,說:“我知道了。之前蕭十四一直提及的備用身軀,最終沒有在蕭家老宅找到。依我看,是讓蕭十三弄到了仙人洞府之中。”
可憐的蕭十四,還一直做著美夢,幻想著能夠重新擁有身體。
涉及蕭家最為核心的機密。
蕭十四也只知道一些皮毛。
春芽愣了一下,將背后長弓解下來,又將春光刀放在前面,說:“有道理。這個地方隱秘,沒有人找得到。比放在蕭家老宅要安全多了。哈哈,但愿咱們這一回能將他們一鍋端掉。從此以后,苗疆的搞屎棍蕭十三能夠徹底消失。”
咚咚咚!
我用黑傘敲動,每一下都用盡了氣力。
“開門啊。蕭十三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你有本事禍亂苗疆,怎么沒本事開門啊。”
我大聲喊道。
我見門內沒有反應,又深吸一口氣,繼續大喊一聲:“蕭十三,或者叫你蕭公子也可以。何必躲著不見面。你還能往哪里跑!是男人的話,跑出來跟我見個面。我也不群起而攻之。我給你單挑的機會。”
里面依舊沒有動靜。
我回頭看著春芽、古夏、葉雙竹和小秋葵等人,說:“大家一人喊一聲。想怎么罵就怎么罵。”
很快,她們都依次大喊,讓蕭十三滾出來。
黑狗和小雄也發出了聲音。
葉雙竹笑道:“以多欺少這種感覺,還真不錯。”
我之所以讓大家都喊上一嗓子,就是讓蕭十三體會一下,眾人合圍站在懸崖邊上隨時都要墜入深淵的瀕臨死亡感。
還沒有動手,就嚇破膽地感受。
他之前在毒山上,聚攏各路人馬,又召集了數十萬只五毒蟲,再用嗩吶吹動《百蠱迎尸王》,將我逼入絕境。
那個時候,我帶著身中劇毒的古夏,兩人命不保夕,隨時都會死去。
現在,我也要蕭十三好好感受一下。
古夏也有些激動,說:“誅殺此撩,就在今日。”
忽然,洞內咔咔作響。
一個聲音傳來,說道:“里面有大量的財寶,裝了滿滿一棺材,全部給你們,只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。這些財寶夠你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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