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梁在為所里死了人而煩躁。
他覺得自己運氣太差了,才接手沒多久就出了這么大的一件事。
看守所死人,作為負責全縣監管工作的他,有脫不了的干系。
副局魏浩在看過現場后,當場指示將人送去殯儀館保存。下了一道命令,沒有他的允許,任何人不得接觸死者。
公安這邊想瞞,檢察院那邊卻不干。派了幾個人組成了專案組,要徹底查清死者死因。
雖說死者最終的結局是逃脫不了法律的嚴厲制裁,但在法院沒判決之前,任何人都無權剝奪他的生命權利。
根據入獄前的身體檢查,死者身體狀態非常良好。也就是說,他不可能出現暴斃的現象。
那么,死因究竟是什么?這就是成了謎。
孟梁就是因為這件煩心的事鬧得心亂如麻。看守所長因為這事已經被隔離審查,從目前的態勢看,調查的矛頭已經在針對他而來。
許一山也心存疑慮,想那天見到此人攀著被單從樓上往下掉,掉到地上都沒摔死,足見此人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非一般人能比。
見到了唐歡,許一山心情反而變得輕松了一些。
孟梁陪他一起從看守所出來,許一山猶豫一下,還是說出了口,“孟大隊,麻煩你交代下去,盡管照顧好唐歡。”
孟梁呵呵一笑道:“放心吧,人在我這里,你就不要操心了。所里前段時間才出了事。目前所有人都高度緊張,會全心全意監管的。”
許一山隨口說道:“你說,那人無緣無故怎么就死了?”
“誰?”孟梁一下沒反應過來,愣愣地問,“誰死了?”
許一山隨意說道:“你抓的那個人啊。”
孟梁哦了一聲道:“你說的是叫張非的那個逃犯啊?這個人本該十年前就槍斃了,讓他多活了那么久,老天爺不睜眼呢。不過,我說實話啊,這人確實死得有點蹊蹺。”
“你就不想知道原因?”
“檢察院不是在查嗎?”孟梁哼一聲道:“都說公檢法是一家,我看茅山縣的公安和檢察就像敵人一樣。他們這次逮著這個事不肯松口,魏局煩著呢。”
“他煩什么?”
“你以為他就沒責任啊?”孟梁笑嘻嘻道:“他是局長,不說有直接責任,間接責任總該有吧。監管大隊是他分管的業務,你說呢。”
許一山試探問:“魏局是什么意思呢?”
孟梁想了想道:“當然是盡快處理完畢。我們了解了,這個張非在老家沒有人愿意與他發生聯系。兄弟父母都表示了,斷絕關系。死活與他們無關。魏局現在最想做到事,就是將張非一把火燒了。”
他嘆口氣道:“遺憾的是檢察院那邊不肯。他們提出要尸檢。不過,局里沒同意。”
許一山沉吟道:“尸檢是應該的啊,至少能找到死者死亡的直接證據。如果證明死者是因為身體原因突然發病死亡的,不就沒那么多麻紗了?”
孟梁苦笑了一下,并不接許一山的話。
他不敢告訴許一山,張非的死,確實存在很多疑點。
本來,像張非這種罪犯,繩之以法之外,身體再無自由。
他屬于嚴重刑事犯罪,戒具上了后,再沒取下來的機會。
但又因為戴著戒具,從而給他的行動和生活都帶來嚴重困擾,必須要安排人照顧他。
通常的做法是安排罪行較輕的人照顧,比如服伺吃飯、穿衣、上廁所等瑣碎事。還得陪犯人聊天說話,免得犯人情緒急躁發生意外。
照顧張非的兩個人是打架斗毆進來的,他們被指定二十四小時陪在張非身邊。
本來這一切都好好的,突然在某天就傳出張非死了的消息。這不由人不懷疑張非是死于非命。
但是,魏浩一來,就封鎖了消息。而且明白表態,有選擇性配合檢察院調查。
這個“有選擇性”的說法,直接導致檢察院找任何人談話,結果都是一言不發。
因為,沒人知道這個“有選擇性”具體是指那些方面。與其怕說錯,不如干脆閉嘴不語。
許一山心里一動,嚇他道:“老孟,這件事我估計沒那么容易收場。”
孟梁眉頭緊鎖道:“我也是這樣想的。”
“如果真有事,恐怕你會受到牽連。”許一山繼續逗他道:“你可千萬別晚節不保。”
孟梁哼了一聲,“誰讓我沒好日子過,我就讓誰睡不著覺。”
辭別孟梁,許一山直接回了鎮里。
唐歡這件事,讓他有些手足無措,不知從哪下手。
本來他將希望寄托在彭畢身上,希望彭畢出面替唐歡說句話,可是彭畢借故避開。
彭畢避開,許一山也不怨他。畢竟人大會在即,彭畢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麻煩。
魏浩突然出手抓唐歡,其含義不言而喻。
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退貨賠款,只有將這件事處理好了,就算魏浩想做文章,也沒理由可做。
可是,去哪找那么多錢來賠呢?
下午,小鄺紅著眼來了他的辦公室,一進門就掏出一張銀行卡往許一山面前遞。
“這是我們一家人湊的錢,整整五萬元。”小鄺紅了眼眶道:“老大,你得救唐歡啊。”
許一山將銀行卡推回去道:“小鄺,你干什么啊?不是我嫌錢少,而是唐歡的這個事,并不是錢能完全解決問題的。”
小鄺一急,聲音變得嘶啞起來,“不是錢,難道還要她的命啊?唐歡要是有事,我肯定活不了。”
許一山輕輕嘆息道:“小鄺,我理解你的心情。我們一定還給唐歡一個清白。”
小鄺使勁點頭,嗚咽道:“她還是個女孩子,怎么能受得了里面的苦啊。”
許一山被他一嗚咽,心情跟著沉重起來。
他裝作很無意地隨口問了一句:“羅世斌這段時間在干嘛?”
小鄺驚異地抬起頭看他,猶豫著問:“老大,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來了?”
許一山笑笑道:“隨口問問,沒什么事。”
小鄺便說道:“這種人我現在已經不與他接觸了。他這種人,虛偽,壞,不是好人。”
許一山笑笑沒作聲。
在云霧山與唐老鴨聊過之后,唐老鴨找到村部來,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他面前作過保證,他會在需要他的時候勇敢站出來為唐歡辯白,承擔自己拿摻了大量豆油的茶油以次充好的事實。
唐老鴨說,這都是羅世斌騙了他,他要是再遇到羅世斌,一定不會放過他。
“小鄺啊,你去把羅世斌具體住址找給我。”許一山吩咐道:“記住,不要驚動他。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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