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家祖宅位于環城區的壹山莊園,是當地首席豪宅,只開盤17棟,其中兩棟屬于梁家,一棟在梁延章名下,一棟在長子梁璟的名下。
臨近中午11點,車抵達老宅。
梁紀深沒立刻下去,有條不紊在后座抽了一根煙。
保鏢沒催促,熄了火等候。
何桑很討厭煙味,職業習慣,飲食也清淡,上了臺,萬一嗓子啞了,保不齊被雪葬。
話劇這行,比任何行業的內斗都激烈,尤其是a角,臺柱子,演壓軸的,耍手段取而代之,并不少見。
好不容易站穩腳跟,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避免被搞下臺。
但梁紀深是例外,何桑喜歡他手指和唇齒間的煙味,厚重,沉郁,清苦。
涌入她口腔,刮起鬼迷心竅的颶風。
“不進去嗎?”
煙氣濃,熏得梁紀深瞇眼,“進。”
他從車窗拋出煙頭,走向庭院。
何桑也下車跟著。
中式客廳內擺放了一副金絲楠木的沙發,茶幾也是小葉紫檀,價值不菲,在沙發和茶幾之間,梁延章穿著一身象牙白的唐裝,氣度不怒自威。
壽宴那日,距離遠,何桑只瞧個大概輪廓,今天仔細看,他完全不像六十的模樣,皺紋少,絲毫不松弛,不愧是黎珍口中的美男子,梁家這一脈的男人都英俊。
“長本事了。”梁延章在茶壺里添了一勺清泉水,“把她帶過來。”
保鏢正要動手拉何桑,梁紀深一拳撞開,活動了幾下手腕,“梁氏和張氏競爭的那塊地皮,是我幫您談妥的。”
“那又如何?”
他攬住何桑肩膀,讓她坐下,自己在旁邊,“您現在什么意思。”
“我沒問罪你,你倒問罪起我了。”梁延章氣極反笑,“梁家沒你還不行了?”
“沒我行。”梁紀深氣定神閑卷著襯衣袖,“那您何必找我。”
“混賬你對誰撒火!”
煙灰缸飛馳而來,他側身一躲,砸在后面的紅木屏風,一地的玻璃碴。
保鏢急忙打圓場,“梁董心疼三公子,特意出面保釋,不然您哪能這么順利出來。”
梁紀深不吃這套,“不是保釋我,是保釋梁家的顏面。”
“托你的福,梁家早沒顏面了。”梁延章冷哼,端起茶杯,慢悠悠品茶。
喝完茶,他打量何桑,“你挺能惹麻煩。”
她緊張繃直背,悶聲不語。
“最近低調些,不要胡作非為。”梁延章再次開口,“你大哥要回國了,多少眼睛盯著梁家,稍有差錯,影響你大哥的名譽。”
梁紀深脫下外套給保姆,“這話您應該警告二哥。”
“遲徽比你像樣。”梁延章橫了他一眼,“起碼沒鬧到公司去。”
何桑并攏腿,難耐蹭了蹭屁股,又扯梁紀深的衣角,“洗手間在哪。”
他偏頭,入戶玄關鑲嵌了一座觀景式魚池,上面是鎏金的公用水池臺,“那里可以洗手。”
她面紅耳赤,“我想方便...”
梁紀深看著她,欲笑不笑,起身帶她上樓,到衛生間門口,他推開門,“我在這等你。”
何桑對陌生環境不適應,也知道梁家的人待她不友好,她速戰速決,洗手的時候,外面靜悄悄的。
“你還在嗎?”
沒回音。
她慌了,飛快提上褲子,擰門鎖,“梁紀深?”
仍舊無人應答。
何桑探出頭,左右張望,一道影子從墻角掠過,男人立在她面前,衣領慵慵垮垮地敞著,皮帶扎得緊,腰身又窄又挺拔。
他下巴胡茬的顏色比上午更深了,味道也愈加渾厚。
何桑一抖,后仰,“你故意的。”
梁紀深眼眸漾著一絲笑,稍縱即逝,“完事了?”
她松口氣,“嗯。”
“你怕什么。”
何桑抬眼,“沒怕。”
他這方面有修養,不調侃女人,也沒揭穿,只陳述事實,“忘了告訴你,這個衛生間的隔音不好。”
他聽到了里面的流瀉聲。
何桑臉臊紅,“你站那么近干什么。”
“你不是怕我離開嗎。”他手插兜,個子高出她許多,“我怎么站遠。”
梁紀深說完,邁步走在前面,何桑亦步亦趨尾隨,經過客臥,打掃衛生的傭人截住他,“您夜里留宿嗎?”
“留。”
保姆越過他,看何桑,“兩間嗎?”
他余光也瞥身后,應了一聲,進臥室換衣服。
梁延章這會兒不在客廳了,只有保姆出入忙碌,何桑獨自下樓,在一、二樓的轉角,遇見了梁遲徽和助理。
他一邊解領帶,一邊交代公事。
空氣中彌漫一股幽沉的,成熟風韻的男香。
說不上來是木質調,還是花香調,亦或二者交融。
何桑站定,“梁先生。”
男人也注視她,語氣溫和,“你來了。”
仿佛很熟悉的口吻。
她拘謹笑,“是梁董派車接我來的。”
梁遲徽將領帶搭在腕間,“和老三一起回來的?”
何桑抿唇,答不是,不答也不是。
好在他沒多問,并肩走過的一刻,男人忽然叫住她,“何小姐,你是不是丟了東西。”
她下意識摸口袋,鑰匙手機都在。
梁遲徽提醒,“你的耳環掉在醫院走廊了。”
復診當天確實丟了一只耳環,不過她沒印象在哪丟的,“原來你撿到了。”
助理去車上取回耳環,先遞給了梁遲徽,何桑伸出手,男人極為紳士,沒有觸碰到她,只捏著耳環懸在她手上方,輕輕松開,冰冰涼涼墜入她掌心。
“多謝梁先生。”
梁遲徽頷首,“不謝。”
他在盡頭拐彎,似有若無的男香也隨之散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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