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大半個月的時間,兩軍打垮了絕大部分的敵軍,剩下沒殺掉的也被嚇破了膽子,有的跑去找那支僅剩的主力部隊,但更多的則是往西邊跑。
因為西邊是他們自己的國家,往那邊跑,不僅可以活命,還可以得到糧食吃。
連續大半個月的征戰,清剿了外圍的敵軍后,趙龍和謝興也來到了最后的敵軍所在地。
秦川西部最大的城池。
茫崖城。
茫崖城位于秦川西部一片高原盆地之中,是秦川西部高原上一處罕見的平坦之地。
城池位于盆底中央,盆底外面是連綿不絕的荒山大漠,它算是一座孤城了。
茫崖城地理位置還算好,適宜人類生存,城外西北和東南有兩片大湖泊,為城內提供淡水資源。
另外城外還有著大片的鹽田鹽池,這也成了支撐茫崖城的經濟支柱,每年往中原運送的青鹽數量極多。
當然了,鹽是國家專營的,這里的百姓地主都是擁有著自己的牧場放牧為生。
以及,偷偷開采私鹽。
在敵軍到來之前,茫崖城城主便命令牧場主們把他們的牛羊馬匹全部趕到城里去,雖然會將城里變得擁擠不堪,臭氣熏天,但也好過放到外面被敵軍屠殺吃掉。
城外,是十幾萬的大軍圍著茫崖城,白天攻城,晚上挨餓睡覺。
城內的守軍,白天守城,晚上吃飽睡覺。
畢竟,那么多的牛羊牲畜呢,又沒有太多的草料去喂,餓死也是餓死,倒不如宰殺了給將士們吃,讓他們有力氣守城。
城外的西域聯軍,似乎也知道自己是注定打不破這個城池了,于是每天的攻城也都是裝裝樣子。
雙方就這樣干耗著。
城外的人把控著湖泊的水資源,城里的人有糧食牛羊肉。
雙方就這樣耗著,看是城里的先渴死,還是城外的先餓死。
城里即便是有水井,也很難供應的上城里那么多居民和牛羊的飲用。
平日里光人喝,都得從城外拉水,更別提現在城里還多了那么多的牛羊。
城里的人,渴的冒煙。
城外的人,餓得胃酸。
雙方就這樣干耗著,一直耗著,等待有人過來結束這一場消耗戰。
如今已是秋天,高原上紫外線光照強烈,再加上本地干旱少雨,現在的溫度依然很高。
北邊城墻上,郡守范寬帶著士兵們,嚴陣以待著。
茫崖城只有兩萬兵馬,因為它是邊境門戶,兵馬才多一些的,再加上周圍堡寨上打敗仗后撤下來的兵馬,勉強湊夠了兩萬之數。
這些天的攻城戰,讓兵馬又損失了不少,只剩下一萬多了,全部拉到城墻上,才勉強能夠完全防御住。
郡守范寬這些天身先士卒,每天的守城戰中,他都親自拿著弓箭,向著城下放箭,射殺敵軍。
原本,他只是一個靠著關系上位的郡守,又因為品行不佳,被人彈劾,調到了這偏野蠻荒之地來當郡守。
到了這里,他依然不改貪污受賄貪玩享樂的本性,導致下面士兵和百姓怨聲載道。
然而,在敵軍到來的時候,范寬卻一改以往的懶散作風,先是拿出了府庫所有的武器,補充軍需,又從百姓中抽調青壯,組成民兵來幫助防御,雷厲風行,嚴厲治軍,讓這里的軍隊重新煥發了戰斗力。
并且,他還把自己這些年貪污來的錢財,全都分給了守城的將士和民兵,又拿出一部分來向百姓購買糧食,一點都沒有強取豪奪,全部都是花錢買的,來保障士兵們的吃喝。
他這個作風,讓將士們都對他刮目相看,再加上范寬身先士卒,身上都受了兩道箭傷,也不下城墻,誓與將士們共存亡。
有人問他,為什么要這么做。
他說,他貪污受賄,固然不對,但他不會把老百姓逼死,敵軍若是攻進來,百姓就真的沒有一點活路了。
他說,他再壞,也是大川之人,大川的山河土地,決不能落到敵軍的手中。
他說,他若是要投降,便讓將士們先砍掉他的腦袋,還立了字據。
他說,他可以死,城不能丟。
他說,封死城門,死戰不降。
在他的鼓舞下,知府也拿出了一部分自己的錢,加上府庫的錢,向牧場主們購買牛羊,宰殺了給將士們吃。
他們沒有趁機橫征暴斂,搜刮百姓的糧草錢財和勞役,而是采取了更加懷柔的態度。
兩位大老爺都這樣做了,下面的百姓們一個個也備受鼓舞,全都自發的幫忙守城,即便是不會拉弓砍人,也可以幫忙抬抬石頭木頭,搬運物資,幫忙做飯也可以。
那些牧場主們,也都是很識趣的低價賤賣自己的牛羊,他們說,只要留夠種牛種羊就行,來年還能恢復產業,其他的全部宰殺吃掉。
在茫崖城內軍民一心下,外面的十幾萬大軍,愣是沒能踏上城墻一步!
范寬頂著大太陽,目光凝視著下方的敵軍。
本來養尊處優,養的白白胖胖的他,在這一個多月里,硬生生都被強紫外線給曬成了黑色。
人也瘦了一大圈。
有個好處是,他可以穿上以前穿不上的盔甲了。
城下的敵軍,又開始出營,抬著云梯準備攻城了。
雖說敵軍不大可能攻進來,但每次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敵軍,還是很有壓迫感。
口干舌燥的范寬,艱難的咽了口唾沫,摸了摸腰上的水壺,終究是沒有拿起來。
“老范,老范。”
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,范寬扭頭看去,見是知府過來了。
范寬難得的露出笑容,說道,
“喲,這不知府大人嘛,稀客啊,怎么今天上城墻上來了。”
“嘿,瞧你說這話,我這不是擔心戰局,想過來幫點忙嘛。”
“你知府大人坐在家里別搗亂,就是幫最大的忙了。”
“得,你這話我不愛聽啊,敵軍要是攻城,我這二百多斤,從城頭上跳下去,不也能砸死兩個敵軍嘛。”
知府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,從身后拿出一個葫蘆,遞了過去,
“給,潤潤喉吧。”
范寬接過葫蘆,嘆息道,
“將士們也渴啊,這點水還是省著喝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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